第八十六章 等待

“我本來已經‘不在乎’了，但是夜露瑤的出現讓我重新‘在乎’了起來。”悟空的睫毛在顫動，泛出一線晶瑩水光，“她讓我明白，這世上還有很多關心我的人，很多愛我的人，她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恢覆我被撕裂的元神，讓它與我的身體合而為一。”

“所以那一切都是真的，對嗎？”我覺得自己的情緒紛亂得奇怪，我想要說話來抑制我內心的紛亂。

“都是真的，”他說：“你腦海中有關夜露瑤的一切，都是真的。她救了我，用她的一次轉世輪回救了我，讓我的元神從石頭中出來，重新進入了我那壓在五行山下的身體。”

“後來呢？”

“後來我依然在炎炎的烈日下烘烤著，看著觀音菩薩一步步地離我遠去。我知道她是去尋找取經人了，但我不知道她要找的那個取經人何時才能到來。”

悟空喝了一口水，繼續說：“該來的一定會來，不該來的一定不會來。可是人們總是無法預測，這該來的到底什麽時候會來。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，漫長到讓你所有清晰的希望都變得模糊。”

“等待的過程總是痛苦的，但只要結果好，再多的痛苦也值啊。”我說：“至少取經人能把你從苦海中解救出來。”

“他當然會解救我，因為他需要我的保護。”悟空說：“從被壓在五行山下的那一刻起，我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獨立性，開始成為他人的棋子。如果我不去西天取經，我將永遠失去從五行山下走出的機會。”

“西天取經，開始，也許你是被迫的，也許走得久了，你也就習慣了呢。”我試著安慰他，“畢竟路上再辛苦，也好過被囚困在五行山下。”

“如果夜露瑤還在，我也會像你這麽想的，可是夜露瑤不在了，我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她。”悟空點起了煙。

“抽煙不好，”我說：“這個世界都已經開始戒煙了。”

聽了我的話，悟空沒有把煙放到嘴邊，而是望著煙蒂上那點火光和那繚繞著的一縷青煙，說：“你知道嗎，死亡並不會終止愛情，而只會讓愛情變得偉大。雖然在夜露瑤活著的時候，我還不知道愛是什麽，但當夜露瑤死去的時候，我感到我的胸部一陣劇痛。我想到了為我殺妖王的大馬猴。我看到了在花果山等我的謝冰瑩。他看到黑暗降臨，夜露瑤正摟著我元神所在的石頭熟睡。也許，這就是愛吧。”

我聽著他喃喃的訴說，發現自己竟然又陷入了夜露瑤的記憶，我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，勉強將自己從失神的狀態中拉回來。我發現

我越想逃避與夜露瑤之間的聯系，越是被回憶緊緊追上，根本擺脫不了。

“你與夜露瑤不同，雖然，你帶有她的記憶。”悟空幫我打斷了這種聯系，他用手支起了自己的下巴，溫柔的眼睛就帶上了沈郁了眼光，“在我第一次見到你時，我本能地感覺到你就是夜露瑤，但我現在越來越發現，你與夜露瑤不同了。”

是嗎？第一次見面？我隨著他的話語，回憶著自己與他的第一次相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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